◎张 亮

每当春节，都少不了猜谜语，一则灯谜就是过年的一道大餐，未解之时十分神秘，一旦揭晓谜底，又是心悦诚服。恰恰是灯谜，驱使我阅览了《红楼梦》。

那是半个多世纪前的一个春节，在除夕之夜，父亲给我们几个孩子出谜语，谜面是“一声震得人方恐，回头相看已化灰”。我们兄弟几个面面相觑，谁也没猜出来。父亲提醒道：“你们听听外面什么声音？”我们顿然了悟，异口同声地说：“是爆竹！”父亲还告诉我们这则谜语出自于《红楼梦》。

事后我好奇，找到《红楼梦》阅读。了解到，这是《红楼梦》第二十二回——元宵之夜，元春差人从宫中送出一个灯谜，请大家猜谜赏玩。灯谜诗作“能使妖魔胆尽摧，身如束帛气如雷。一声震得人方恐，回首相看已化灰”，贾政猜到谜底后暗忖：“娘娘所作爆竹，此乃一响而散之物……今乃上元佳节，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为戏耶？”

初读《红楼梦》这段，只是跟着文中的思路读下去，没有理解书中所埋下的伏笔和寓意。而今重读之时，令我意犹未尽，感悟颇深。

从通俗的意义上讲，春节期间的爆竹就该是喜庆，可为什么元宵之夕的爆竹灯谜是不祥之物。当然，在《红楼梦》的语境中，元春的灯谜和贾政的忧虑，都是隐喻着个人和家族的命运，虽然看上去“鲜花着锦，烈火烹油”，但是富贵荣华太短暂了，只是“一时的繁华，瞬息的欢乐”。

曹雪芹选取了“爆竹”这则谜语，可谓寓意深刻。

我掩卷深思，聆听着窗外爆竹声声，那“噼噼啪啪”的作响，就是翻阅竹简的千古遗音，就是读书感悟的百世回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