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祁敬君

刚参加工作时住独身宿舍，机关几十号大学毕业生在食堂一日三餐。久了，知晓仨女生忌口，一个不食姜，一个吃不得葱花，一个闻不了香菜。大家好奇，问：吃了又如何？答曰：头晕，恶心呕吐。方知，不吃的东西，是不能硬吃的。吃东西有忌口，读书仿佛也有“忌口”，有的书，是读不下去的。

读书要读经典。经典之所以为经典，在于其蕴含隽永的美，永恒的情，浩荡的气。中国四大名著我也是早早就阅读了，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《西游记》读过不下三遍，而且都是废寝忘食地读，饶有兴趣。唯有《红楼梦》拿起来又放下，翻开又合上，只要一读，脑瓜仁便痛。多年来，一直摆在书柜里，崭新如初。不怕大家笑话，至今我也未能翻看几个页码。

诚然，《红楼梦》作为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，以其无所不包的内容和深刻的思想性被誉为“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”，是举世公认的中国古典小说巅峰之作，但我对其的阅读，仅停留在年少时的几本小人书。曾想过不少招，尝试采取迂回曲折的策略去读，遗憾，终是收效甚微。譬如，有了电视剧后，断断续续碎片化地看过几集，只记得刘姥姥进大观园还挺精彩，其它的情节依然迷迷瞪瞪。后来，可以听书，倒是听过几段，尽管听他人绘声绘色朗诵，依然也索然无味。还以饱满的情绪，聆听学者现场解析红楼经典之美，也未收到理想效果。顺便说一嘴，诸如磨磨唧唧的宫廷剧、韩剧，我也都没兴趣。

妻子回看电视剧《红楼梦》，我在旁询问剧中人物关系，妻见我说得驴唇不对马嘴，满脸鄙夷：这是哪到哪呀！你也算半个文人呦。我悻悻自嘲：那三位女生，或不吃姜或不吃葱花或不吃香菜，却也个个出落得水灵灵的，肤白貌美，嫁了好人家，事业有成，生活得怪好的呢，啥也没耽误。

嘴上狡辩，内心颇为懊丧。高等数学我能学得轻松通透；财经领域最难读的书籍《证券分析》，内容复杂而又晦涩，涉及财务报表与企业估值等概念，需要具备高级财务理论和分析能力，我能举重若轻，游刃有余；比一块大豆腐还厚的《古文观止》多年来我不也一直津津有味捧读嘛。偏偏《红楼梦》心有余而力不足呢？一度怀疑自己的阅读能力低下。

无意中看到一份资料披露，有权威阅读研究机构在调查摸底基础上，公布了当今许多人“最读不下去”的书单，《红楼梦》等书籍赫然在列。唏嘘之余，也让我心里亮堂一点点，原来并非我一人读不下去呦。嘿嘿！请原谅我不厚道地笑。

直到有一天，读了余秋雨的《青年人的阅读》，豁然开朗，大彻大悟。明白啦，原来阅读，不能只考虑接受的必要性，还要考虑接受的可能性。所谓可能，不是指阅读能力，而是指兴奋系统，这是你自己的生命秘密。正像有些人不吃葱姜香菜，是味觉偏好选择导致的，那也是三位女生的生命秘密。阅读是对外部世界的开发，也是对自己生命的开发。开发生命不是重塑生命，否则，硬撬硬击，会伤筋动骨。如果某个领域的代表性名著读不下去，那就证明你与那个领域无缘，或暂时无缘。读不下去，不要硬读，尤其是非专业阅读。经典著作也放下？是的，放下，因为你与它没有缘分，没必要死磕。这恰是非专业阅读的潇洒之处。

嗯，这话在理，俺信。

世界那么大，我想去看看。书海这么广阔，何止《红楼梦》，我皆想读一读。